百合花第11段的插叙有何作用

茹志鹃的短篇小说《百合花》中,第 11 段的插叙在叙事结构和主题表达上具有多重作用。这段文字以 “我” 的视角插入了对通讯员家庭背景的回忆,看似闲笔,实则是作者精心设置的文学密码。通过分析这一插叙,可以揭示出小说更深层的叙事逻辑和情感张力。
一、人物塑造:从 “符号化” 到 “立体化” 的转变
在插叙之前,通讯员的形象主要通过动作和对话呈现:他 “穿了一身洗淡了的黄军装”,“见我挨他坐下,立即张皇起来”,表现出青涩战士的拘谨与质朴。而第 11 段通过 “我” 的回忆,补充了他的家庭背景 ——“娘,爹,弟弟妹妹,还有一个姑姑也住在我家里”。这一细节打破了传统战争文学中英雄人物 “无家庭化” 的叙事惯例,将通讯员还原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个体。这种 “去英雄化” 的处理,使读者得以窥见战争对普通人生活的吞噬,强化了人物的真实性和悲剧性。
二、情感脉络:战争语境下的 “乡愁书写”
插叙中对通讯员家庭的描写,构成了小说中 “战争 - 和平” 二元对立的隐喻。当 “我” 问及他的家庭时,他 “突然站住脚,呆了一会”,这种停顿暗示了战争对个体生命轨迹的截断。而 “那…… 那我们送回去吧!” 的对话,既呼应了前文借被子的情节,又暴露出他内心深处对 “家” 的渴望。这种乡愁书写与后文中秋夜的环境描写形成互文,如 “天边涌起一轮满月”,将个人情感升华为对战争破坏和平的控诉。
三、叙事策略:伏笔与呼应的精密编织
这段插叙看似突兀,实则与后文形成多重呼应:
- 物质层面:通讯员牺牲时 “军装的肩头上,露着那个大洞”,与插叙中 “我” 发现他衣服破损的细节形成闭环,强化了人物命运的必然性。
- 精神层面:新媳妇 “庄严而虔诚地给他拭着身子”的举动,与插叙中通讯员对家庭的眷恋形成情感共振,凸显出军民之间超越血缘的情感联结。
- 象征层面:百合花被子的反复出现(借被、献被),与插叙中 “家” 的意象共同构成对 “纯洁感情” 的隐喻,使战争中的人性光辉得以具象化。
四、主题深化:战争文学的 “去崇高化” 尝试
在 1950 年代的战争叙事中,英雄人物往往被赋予 “高大全” 的特质。而《百合花》通过插叙,解构了这种叙事传统:
- 视角转换:以女性叙事者 “我” 的细腻观察,取代传统战争文学的宏大叙事,如 “我” 对通讯员 “傻乎乎的小同乡” 的亲昵称呼,消解了英雄的距离感。
- 细节重构:插叙中 “两个干硬的馒头”“枪筒里的野菊花” 等细节,将战争中的个体生存状态真实呈现,使读者感受到 “英雄” 背后的人性温度。
- 悲剧内核:通讯员的牺牲并非为了 “崇高理想”,而是源于对生命本能的守护(扑向手榴弹)。这种 “非典型” 英雄塑造,揭示了战争对美好事物的摧毁,深化了反战主题。
五、艺术手法:留白与张力的美学实践
这段插叙采用了 “欲言又止” 的叙事策略:当 “我” 问及通讯员家庭时,他的回答被 “借被子” 的情节打断。这种留白手法产生了双重效果:
- 悬念设置:未完成的回答引发读者对通讯员家庭命运的想象,为后文牺牲情节埋下情感伏笔。
- 情感节制:通过克制的叙述,避免了直白的煽情,如 “我真后悔没给他缝上再走”,以平淡的语言传递出深沉的悲痛。
这种美学实践与茹志鹃 “清新俊逸” 的创作风格一脉相承,正如茅盾所言:“《百合花》的人物描写是由淡而浓,好比一个人迎面而来,愈近愈看得清”。
结语:战争中的 “人学” 启示
第 11 段的插叙犹如一面棱镜,折射出《百合花》在战争叙事上的突破性意义。它通过对个体生命的关注,打破了传统战争文学的宏大叙事框架;以细腻的情感书写,解构了英雄人物的符号化塑造;用留白的艺术手法,展现了战争对人性的撕裂与重塑。这种 “以小见大” 的叙事策略,使小说超越了时代局限,成为中国当代文学中 “人学” 书写的典范。正如新媳妇最终将百合花被子盖在通讯员脸上,这段插叙也为战争中的人性之光献上了最圣洁的祭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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